01
春節前，老家一個遠房妹妹來找我。
我以為她放寒假了，一問才知道，那天她們期末考試，她逃學來城里玩，不想上學了。
我吃了一驚，問，你才上初一，過年才十四歲，不讀書干嘛去？！
她支支吾吾了半天也說不上個子丑卯酉來，反正就是不愿讀書，覺得沒啥意思，不如早點打工，還能掙點錢。
我趕緊給她媽媽打電話，問她知道孩子不上學的事嗎？
她不置可否，只說“管不了她，讓這幾個孩子累死了”，巴拉巴拉，跟我訴了半天苦。
我這個妹妹的父親前年去世，她有一個姐姐已經出嫁，下面還有一個弟弟一個妹妹，家里條件很差，我真不知道，她不讀書將來還會有什么出路。
02
正值年下，我就帶她到商場，想買套過年的新衣服給她。
試衣服時，我問她，你不上學是不是因為怕花家里錢啊，我供你讀書好不好？下午回去跟老師認個錯，你才那么小，找不到工作的。
她面無表情，心思全在新衣服上了，試了幾件，最后自己挑了一套。
我付款的工夫，聽她在我身后說了一句：姐，有同學在外面等我呢，我先走了呀。
我正在銀臺輸密碼，等我刷完卡回過頭來，人已經看不到蹤影了。
我站在原地愣了一會兒，本來我還想給她買點別的，哄著她回去上學。估計她早就聽煩了我的說教，只是看在這套新衣服的份上忍了，等終于買好，連句謝謝都沒說，趕緊逃掉。
我嘆了一口氣，心說，誰也救贖不了誰，畢竟有她母親在，由她去吧。
直到現在，她媽媽也沒跟我說她到底回沒回學校，寒門孩子的路本來就窄，她又在還不懂人生的時候， 就把自己早早放棄了。
估計過幾年，又和她姐姐一樣，十八九歲找個人嫁了，生兒育女，重復著父母的命運。
03
想起前幾天看過的一個紀錄片，這部片子跨度七年，跟蹤拍攝了三個不同家庭背景孩子的成長之路。
其中一個姓馬的小女孩，家是山區的，12歲，她們一家全年的開銷在50塊錢左右，她每天早上去上學，放學后要幫著家里干很多農活，生活得很艱難。
三年后，又拍了這個小女孩，她已經輟學，出去找了幾次工作都因為年齡太小沒人用。鏡頭中，她一臉笑容，笑得沒心沒肺。
她父親說，女娃早晚也是嫁人，將來還是要靠男人的，讀那么多書干嘛？
又過了四年再去拍，這個十九歲的女孩已經結婚，和她聯系，被拒絕了。
那部紀錄片同時還跟蹤拍攝了一個農民工家的男孩子，當時他正在高三復讀，他父母最大的心愿，就是讓他考一個好大學，能夠改變命運的走向，不要像他們一樣活得那么辛苦。
那個男孩子很努力，最終考上了一所不錯的大學。
七年后，再去拍他，他已經成家立業，妻子也是大學生。他說，知道這個世界的艱難困苦，他接受這種處境并努力改變，爭取讓自己的孩子有一個高的起點。
04
在那部紀錄片中，另外一個17歲的女孩，和前面那兩個孩子是完全不同的生活狀態。
她家庭條件優渥，父母都是大都市人，從小上最好的幼兒園，小學，初中，高中上的是美院附中，但沒有畢業就輟學了，她每天面對的事，就是怎么打發無聊。
她也嘗試做過和藝術有關的經營，卻沒有什么收獲，父母投入的資金權當交學費了。
后來，她去了歐洲，在那邊偶爾接一些小活，帶到國內完成，慢慢積累了一些經驗和人脈。
七年后再拍她時，她已經有了自己的藝術投資公司。
這個女孩子沒有讀太多的書，或許會對她的人生有一些限制，但因為她站在父母的肩頭起飛，起點就是很多人要用幾代努力才能達到的，所以，她的出路也不會太差。
這個世界就是這樣，有些人不需要努力也能過得很好，但如果你沒有這樣的好運氣，讀書和高考才是最體現公平競爭的方式，所以，好好讀書，才是普通的你最好的出路。
05
由于頸肩傷痛，我經常去一個養生會所做按摩，每次接待我的都是一個叫小云的女孩，她手法很純熟，也很會說話。
一來二去熟了，知道她今年才20歲，干這一行三年多了，每天要工作十個小時以上，有時候忙起來，經常一天吃一頓飯，胃不好，手也有傷。
一次，她給我剛做了一半手就疼得不行了，我問她怎么啦，她說是腱鞘炎犯了，我看了下她的手，又紅又腫粗糙得要命，根本不像小女孩的手，我問，你怎么不換份輕松的工作呢？
她說，我初中都沒讀完，能干嘛呀，好一點的工作都要文憑，這一行是累點，但收入還行。
我不知道還能給她什么建議，只得沉默不語。
是啊，讀書所導致的學歷差距，影響著很多人的人生，你吃不了讀書的苦，就要吃生活的苦。
06
知乎上曾經有一個問題：如果不讀書，我在干什么？
有一個人在下面講了自己初中畢業打工的故事，真是一把辛酸淚。
因為沒有讀多少書，他只能干體力活，還沒有發育好的單薄身體，簡直不堪重負，干了一年，累得脫了幾層皮，他和家里提出想回學校讀書，父母同意了。
為了省學費，他選擇了一個職高，努力了三年，以全校第一名的成績考上了大學。
如今，他有了一份體制內的工作，生活得體面也穩定。他很慶幸自己當初重新回到學校，說如果自己不讀書，就會和兒時伙伴們一樣，早早進入社會，早早體會人情冷暖，早早結婚生子，過著沒有選擇的生活。
至于我自己，更是讀書多的受益者。如果不是讀過一些書，我現在還在做著自己不喜歡的工作，過著天天抱怨命運不公、卻也無力改變的日子。
07
關于讀書，我寫過很多，別人也寫過很多，但我還是覺得龍應臺女士在《親愛的安德烈》中那句話最好：
孩子，我要求你讀書用功，不是因為我要你跟別人比成績，而是因為，我希望你將來會擁有選擇的權利，選擇有意義、有時間的工作，而不是被迫謀生。當你的工作在你心中有意義，你就有成就感，當你的工作給你時間，不剝奪你的生活，你就有尊嚴。成就感和尊嚴，給你快樂。
我想，這就是讀書的最大意義吧。
— THE END —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