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近了解到好多家長為小孩復學的事情而焦慮。有位家長私信我說他家孩子,很多孩子都有他這個情況。這個孩子休學了在家休息,離復學的時間還很長。可他一門心思想復學,每天這樣那樣的,一會兒要往上補課,一會兒要上一對一,不停在折騰。家長也配合他,給他補課上一對一,可他上三天就不去了,網課也一樣。后來他覺察到這樣浪費錢不好,就在網上搜索免費的課程,一直在不停地忙碌。
從表面上看這孩子渴望回到學校,他好像能復學了,但從他的狀態上看根本不適合去學校,就算去了幾天肯定會返回來。這個情況透露出什么問題呢?這是孩子想好,內心佷焦慮,表現出很抓狂。他想去學校,他的恐懼害怕沒表現出來,只能窩在家里。他想去學校,總在找辦法,他對自己不滿意,開始向內攻擊了(有的孩子表現為向外攻擊),這兩種沒有本質的區別。
這個努力想好好學習的孩子是不是比在家一動不動黑白顛倒的強?其實不是。如果說哪個更嚴重?我覺得不斷找方法的這個更嚴重,因為他的思維動作停不下來,看似在努力,這種努力卻會讓他崩潰,他需要的是好好休息。相對那些封閉起來的孩子,大人不打擾他,不再給他壓力,他會自我調整,大腦得到休息。好比一個混亂的程序,他在那里設置大腦,人都有自我修復的功能,他在里面自我調節和修復。
如果他一直很努力,父母覺得挺好,配合著他,結果他會崩潰。這樣的孩子在不斷地做,做的那些都證明他不行。他不斷地創造攻擊自己的條件,通過一次又一次的嘗試告訴自己不行,直到徹底不行伴隨之越來越糟糕。那這個時候家長該怎么辦呢?可以用一些肢體語言表達。比如看到他在那兒著急,不知道怎么辦,你可以走過去抱抱他,對他說:“媽媽知道你很著急,想盡快回到學校,這挺好的。我們的現在的情況有點不好,我們可以暫停下來休整一段時間。你可以把學習拋開,先干點別的。不要有任何心理負擔,你可以做感興趣的事情,平時想做沒有時間做的。”
孩子在你這得到了寬慰,心里就不會內疚。平時他內心背負著的內疚推動著他,讓他覺得這樣下去對不起爸媽,對不起自己,對不起老師,對不起同學,對不起這個世界。他想快速從這種狀態中走出來,可越做越糟糕。家長要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。這位媽媽說這些,是對孩子的學業惋惜,因為她之前非常優秀,成績也好。可現在這種情況需要你穩住。只有你把這些看得不那么重,孩子才會看開。她才能安心在家休養一段時間,讓大腦停歇下來。必要的時候,家長也可以輔助一些鎮靜的藥物,這種情況需要一些鎮靜劑,不指抗抑郁藥。
一位心理醫生在做認知行為療法的時候,曾給患者用到一點鎮靜劑,后來這病人慢慢好起來了。我感覺這情況和書里的非常相似。這種情況下,要先放下學習這件事,只有你放下了孩子才能放下。
好多爸爸不理解孩子,經常跟孩子發生沖突,讓孩子心里更難受并伴有罪惡感,這些是要命的。他需要的是寬容的環境,時間和空間的自由,家人寬容的態度,家庭溫暖的氛圍。家長總想怎么去鼓勵孩子,用什么辦法讓他去堅持?!這種情況下,他是堅持不下去的。如果家長抱著這樣的心態,孩子好不起來。這個時候的他是崩潰前的掙扎,你學了這么多,要看到孩子行為背后的因由。你看到這些才能知道他的痛苦,才會心軟下來,不再催促他學習。
還有位媽媽說她孩子高三了老休息怎么辦?!我的回答是不要給她壓力。家長又說,孩子已經高三了,老請假不是辦法。其實這種情況,她已經沒有丁點力量了,就目前的狀態在學校會待不住,學習沒有效率,她還會恐懼害怕。讓她停下來休整一段時間可能會好,恢復到良好的狀態。如果一直今天請假明天去,最終還會退回來。
如果我是這位家長,會讓孩子在家多休息幾天,順便觀察她的情況。幾天后如果好些了就可以去學校。如果沒有好轉,能辦休學給她辦一個,讓她在一年的休息中慢慢療愈。如果在家還能學習,她可能會邊自學邊療愈。復學后繼續念高三會好很多。這位媽媽不聽,她覺得孩子馬上要高考了不能停下來。但不停下來逼她去學校情況不會好轉,因為她心理沒有得到慰藉,沒有喘息的機會,身體也無法修復。這孩子的壓力大,哪怕請一個星期假讓她停留,用中藥調理身體,情況會好很多。這位媽媽很淡定,從她的描述來看,她沒有帶孩子去看過醫生。
我孩子是五月份出問題的,我帶著他四處求醫。那時候不了解情況,帶著他到處看病。他頭暈頭疼,我得去排除這些,當時把該做的都做了。后來發現他身體沒有問題,歸結到心理問題。其實經過一段時間休息,吃了幾個月的中藥,他看起來很好,好像什么問題都沒有了,但提到去上學仍然不行,就這樣一直拖到暑假。
九月份他去上學了,剛開始挺正常的,晚自習照樣上。十一月份遇到一個突發的事件后他就不行了。在九月到十一月期間,雖然沒有退回來,但也是狀況不斷。他身體狀況一直不好,有次上晚自習,他抽了一會筋胳膊伸不直了。還有經常崴腳,身體不斷地出狀況,不斷地發出警告。那時候我和大家一樣認為學習不能停下來。高中了不能開玩笑,功課不能停。后來爆發了11月份那件事,他突然去不了學校。在家挺好,但一提去學校就不行了。這樣又停下來一直到寒假。寒假好些以后,他說要去學校,去了之后回來說還是不行,很多的東西沒學過,很畏懼,然后我們給辦了休學。
真正的休學是一個學期,然后開學去上,上的仍然斷斷續續,這個過程非常艱難。我想這個病和其它的一樣,早發現早休息早療愈,肯定越早越好,越拖越糟。像這個孩子他高三了,家長的終極目的是讓他去上學,每天想用什么好辦法讓他去學校。但無論多好的方法,比如很多人給你出主意,你一個一個地試,他只會越來越糟糕。這是一定的,因為所謂的好辦法不存在的。好比一個孩子骨折了,馬上要參加百米賽跑。你問大家有什么好辦法讓他跑出第一名,誰也給不出答案。
這個情況你可以和孩子共情,說:“媽媽知道你特別累,除了累之外,你還有什么感覺?”你可以跟孩子探討,孩子可能會把學校里發生的不愉快跟你講,他講出來對他比較好。你要多關心他,關注他的身體。告訴他不用著急,說看到他特別累,給他請假休息幾天。如果你這樣做,他在你的寬容下休息兩天可能會好一些,那么他會再去學校,他也可能延續之前的,但大概率是他會一直這么請假直到不能再請。情況已經發生,孩子已經出問題了,你現在要做的是讓他自己安靜下來,不去著急學習的事情。
他情緒平穩后,可能會想去上學。如果之前一直成績很好很乖,他會渴望得到你的支持和理解,希望你理解他的不易,他的疲憊和想去不能去。你可以跟他探討,說看見他累,讓先休息兩天看看情況,或者是不是學校里有不愉快的事情。如果你能平靜地和孩子共情交流,并一直保持這樣的態度,孩子可能會好,能堅持著去上學。這期間你可以給孩子補充一些魚油鈣鎂鋅B族維生素GABA等。作為一個母親應該關心孩子的,你都可以做,但不是緊盯著學習。
還講剛才那例子,如果孩子骨折了,你能讓他參加百米賽跑嗎?能讓他上運動場嗎?答案是不能。現在的情況也一樣,你想孩子骨折之后,把他推向運動場有多殘酷?!現在你硬生生地每天把他往學校推一樣殘忍,想想他有多痛苦!你要明白這個道理,要知道什么才是最重要的。高三暫停不是天塌了,沒那么可怕。如果斷斷續續地維持了一個學期,最后他還是回來了。那時候他連能休息的機會都沒有了,那更麻煩和殘酷了,你也一樣。
我的建議是先看到孩子的疲憊難受,真心實意地關心孩子。這位家長說孩子九月份打算復學,現在軀體癥狀又出來了。九月份要復學的孩子很多,大家的擔心都來了。擔心即詛咒,孩子出現了任何狀況,你應該清楚這很正常。這個病主要的不是軀體癥狀,不是說沒有軀體癥狀它就完全好了,有軀體癥狀就嚴重一些,這兩者沒有必然的聯系。他在寬松的環境,沒有壓力的狀態下情緒好了,放松了就沒有軀體癥狀。回到學習的環境,他就不行,這很正常。可能經過三五年的療愈,再學習也會出現這種情況,不是徹底沒事了,你要自己去把握。
從家長的表達看,孩子非常愿意去上學。一開始情況很好,你要多鼓勵他。你說:“哎,我們走出這一步,能去了,這非常好,成績不著急,慢慢來。”你鼓勵說他狀態不錯!他可能會聊到學校里發生的事,你可以傾聽。假如他眉頭緊鎖地回來了,你走過去拍拍他的肩或者抱抱他。或者他躺在那,你過去拉起他的手,慈祥地看著他。多數時候他會睡一會兒,能夠安穩地睡覺是最好的休息。復學這個過程很曲折,不能說他回來了,明天不去了,你在那摔摔打打給他一些暗示。
有位媽媽私聊說了一件事,她孩子九月份要復學了,她爸每天早晨五六點坐在客廳里打火機。這意思很明顯,爸爸心里很焦慮,想她馬上要復學了,還每天不起床,這個點應該起了,她還不起,然后在那兒打火機。一來是自己焦慮,二來希望孩子聽到這聲音,看到他焦慮的樣子,總是想讓他看到大人焦慮的樣子,從而知道自己該怎么做。這樣的做法不可取,好多家長都這樣,這是一種變相的索求,這和媽媽對孩子哭訴是一個道理。你想讓他看見爸爸多焦慮,爸爸為她這么擔心,難道她不應該起來嗎?!用這樣的軟刀子,這種無形壓力給到孩子,如果她想逃避這個,可能會昏睡到中午醒不來,這個醒不來不是裝的。如果她能夠收放自如想裝睡就裝睡,想醒就醒,那她沒有病,啥事也沒有,只不過是個調皮搗蛋的孩子。你只有明白這些才能去看見她。什么叫看見?你說你沒瞎,怎么會看不見她?!很多人會這樣說,什么叫看見?用心去看見。只有看見你的心才能柔軟下來,你們之間的感情才能流動,不然都是干巴巴的。
孩子復學后會遇到很多問題,有可能三天打魚兩天曬網,用這個詞對孩子是羞辱,因為他本意不想這樣。他表現出這樣,但他內心不是要三天打魚兩天曬網!那是在痛苦的堅持,他每天早上起不來,不是不想起,不是主觀上假裝不去就不去,是真的起不來,這個時候家長不能逼迫。但是還要去托起他,怎么才能托起?用你的愛和慈悲的心去托起,這過程相當艱難。
現在回想偶爾能想起一些細節,過去了,這些東西我不愿意再去觸碰。既然事實已經無法改變了,從自己做起也是一種正能量,如果我們無限追溯過去,這樣那樣的沒用。這個過程很漫長,還得尋求專業人士的幫助,需要花費大量的金錢。最后會怎樣,我不敢說。
我們面臨的是過去養育方式的錯誤導致的今天,怎樣才能讓他好起來?是要在重新養育他的過程中不斷地去包容。不去多想未來,把握好當下。當下孩子很難受去不了學校怎么辦?高三了,這樣下去怎么辦?你不去想這些。如果他今天去不了可以不去。今天不去是為了明天能去,讓他在家好好睡一覺。我孩子說能夠好好睡一覺會好很多,事實證明也是如此。只要飽飽的睡了一覺,睡到中午一兩點,起來吃一點飯,他下午就能去學校。如果硬要把他叫起來,事情會越弄越糟糕,他會徹底趴下,這樣就更難了。這過程是邊慣邊治療邊疏導,是自己包容接納外加忍耐。你根據孩子的情況去把控。
孩子在爸媽之間,包括軀體癥狀在媽媽面前可能更嚴重,誰包容他,他在誰面前表現得更嚴重。這就是心理學上的那個優越目標,他把你當成一個優越目標。很多的時候他在逃避,在你面前表現得特別難受。你感覺到他有意識那樣,有意識或者無意識,這個無從考證。你不能揪住孩子問他是不是故意這樣。我記得孩子有時吃飯,吃著吃著手就開始抖,很明顯的,他這個手抖就是給我看,就是要讓我看見他手抖。這時候我會給他夾別的菜,什么都不會說,只會轉移他的注意力,其實也在告訴他知道了,但我不去強化這個,慢慢他就好了。如果你緊著這個,說怎么手抖得這么厲害,要不要去醫院看看,你這樣他會蹬鼻子上臉。
他在爸爸面前這種情況很少,因為人家對他這些都視而不見。所以就你們兩個人在一起,你要有意去回避。他在爸爸面前就像心里有鬼,怕而不敢出來作怪,就是這種感覺,但并不是說他真的心里有鬼,找個驅邪的能去掉,不是這樣的。是人的心理在作祟,他想逃避想退下來,因為媽媽柔弱包容,在媽媽面前他潛意識在表演,向你流露,我想大家都明白我的意思。如果面對的是對他嚴厲的爸爸,他實際上不敢的,這些被嚇回去就真的去學校了。
我有這種體會,我們家是這個情況。我也特別奇怪,我在他就難受得厲害,而他爸爸在,爸爸仿佛看不見,人家什么表現也沒有。而且人家對我這種戰戰兢兢,就是對孩子那樣還挺不高興。孩子對他爸這種反應也很不高興,但沒到那種要爆發的程度。他爸沒有跟他說什么,爸爸只是沒看他,沒批評也沒表揚,沒認同也沒反對。家庭中他表現出男人的這種也是需要的。我們不要一味的拉上老公一起來說孩子怎么怎么樣,兩個人真的需要這樣,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。
孩子下午要上學的時候我會走開,我就中午有事先走了。他可能下午很順利的去學校了,因為他爸在。如果我在可能又有情況了,這個大家要細細品味,去體察,這是一種推的方式,一種托起他的方法。你內心是柔軟的,可憐孩子的,知道他被這種無意識的東西掌控著,沒辦法掌控自己,身心不合一了,我們要做的是讓他身心合一,而不是去尋求這個有什么辦法改變。
沒有具體的辦法,沒有那么好的辦法,有的只是你在這過程中的體會。你首先接納他的一切,看到孩子的痛苦,理解他的痛苦。你的心是軟的,這種情況下你才能夠做到我剛才說的那些,不然你做出來也是變味的,孩子體會不到。可能對他又是一種壓力,所以這些一定要去做,前提是你自己內心發生了真正的改變,這不是一種人格的翻轉,這是非常微妙的,心從剛硬到柔軟的過程。我記得老公雖然表面看起來很剛,在這個事情上,他有他一套道理,他就是逃避。那天我看到一句話講的特別好,說女人的虛偽是流于表面,而男人的虛偽是發自深沉的內心。有的時候男人因為這種虛偽,不肯承認錯誤,這種在作祟,他不肯承認他以前做錯了,你不要逼著他去承認。
只有心軟下來,你的意志才能剛強起來,它是一種平衡,如果你有一顆剛硬的心,表達的是你的軟弱,你需要堅強,你要有一顆柔軟而堅強的心。你是一個有韌性有彈性的人。我寫了這么多,不知道大家有沒有一點感觸啊?我記得那陣兒在網上看到用一種叫巴和線什么,有那么個東西,說這兩種結合的保健品可以給孩子看好,那些癥狀全是我孩子的癥狀,然后我就跟那個人聯系。這個地方在山東,聯系之后,我也是特別沖動的買了。那個時候很著急,我在不著急的情況下也是沖動消費,所以浪費了很多錢。四千多塊錢,我就買了一套,聽他說吃上這個對孩子好。我記得當時是星期天,我把快遞郵到單位了,我跟老公一起取這個,路上我就跟孩子和老公說,我說他說的癥狀一樣,我就給孩子買了一套。但老公說它就是亂七八糟的東西,來路不明的,能給孩子吃嗎?!說著說著他就哭了,他說好好的孩子怎么就成了這樣了?!他在我的印象中,那個心一直特別硬,他一直看不上孩子,覺得孩子是裝的,很多時候說他是裝的。但是那天的舉動讓我也開始理解他。家里面真的需要這樣一個男人,兩人之間一柔一剛來保持平衡。像我剛才說的,孩子也是那樣,誰對他好,他在誰面前就嚴重,其實是找到了一個優越目標,這是心理問題,很微妙的東西,你千萬不要把這個理解成孩子故意的。你對他那么好,他就攻擊你,你不要這樣去想,他沒有意識的這樣去做,這些都是無意識的流露。你不要拿這個去強調,把它提出來,很多時候看破不說破,不要把孩子最后那點可憐的遮羞布扯下來,不要那樣去做去傷害他。我看得特別清楚,他真的就那種弱,那樣可憐!
特別的能看見孩子就是靜靜,山竹大哥的妻子,他們兩口子給孩子過生日,過程中孩子哭著說:“我不知道你們為什么對我這么好?!”孩子在家里面一直打游戲,沒有軀體癥狀,就一直打游戲,花幾萬塊錢買裝備,他們兩口子經過一段時間的掙扎都給滿足了。這個時候他的孩子就是這種慫。他媽媽跟我說:“我看見他那個慫樣,真的是又氣又可憐!”這其實就是媽媽的柔軟,雖然她嘴里說孩子那個慫樣,但是心里看到了孩子那種難受軟弱,慫就是軟弱。孩子是軟弱的,這個時候如果你說他是慫也確實慫。但你不要看不起,你得去幫助繼續愛他。這個時候他感受到父母的愛,流露出痛苦難過。你可能認為他已經那樣感動了,應該去學習了。你不能這么想,他得先做點別的。好久連門都不出的孩子,得從這個門走出去開始,慢慢來。他能夠一點一點地恢復并積蓄力量,并不是說已經滿血復活了。
不管怎么樣都需要一個漫長的過程,家長要作好心理準備。我列舉的這三種情況,可能符合你家孩子,也可能不相符,希望對大家有所幫助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