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一年回老家過年，少年時暗戀的女同學竟然主動約我出去逛逛。我們已經(jīng)多年沒有聯(lián)系，記得最后一次見她是在長沙師范大學，那張俏麗可人的臉，充滿靈氣的眼睛，一時在我的腦海里波濤洶涌。原來有些感情從未消散，只要稍一觸及記憶的琴弦，頃刻就會將你淹沒。
我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陪她散步在漣水河畔，凜冽的寒風中她的笑容依稀溫暖。
見我還如從前般木訥，她開口說道：“你還是和以前一樣哦！”
我點點頭，看著她深黑的眸子，臉不爭氣的紅了。她莞爾一笑很有底氣的問道：“說老實話，你以前是不是喜歡我？”
我不自然的摸了摸頭，“呵呵，是嗎？”
她嘟著嘴，“我問你呢？”依然如少女的外貌卻多了一絲女人的嫵媚。
“你說是就是吧。”
“你這回答很敷衍呀。”
“你這樣問，我沒心理準備。”
“這需要啥心理準備，喜歡就是喜歡。”
我略作深沉的思考了下，“應該是的，那個時候總是忍不住看你。”
“嘻嘻，那你為什么不追我呢？”她見我沉默，又說，“你知道嘛，那次你來長沙看我的時候，我真想跟同學們炫耀你是我的男朋友。”
我有些失望的說，“可惜我不是。”
她看著我的眼睛，似乎在回憶從前，“我覺得那個時候我是喜歡你的。”
“哦，是嗎？”
“那個時候有一個有錢男生很喜歡我，天天纏著我，我在他和你之間做抉擇，可惜你。。。從來不主動。”
“你的意思是如果那時我夠主動，你就會和我交往是嗎？”
她的眼睛轉(zhuǎn)動猶豫了一下，長吸后呼出一口氣，“或許吧！”
沒有回應，無言的沉默。
她又嘆息的說道：“要是那個時候你也有錢就好了。”
我咧嘴笑了笑，“有錢的話可能我們孩子已經(jīng)幾歲了。”
她沒想到我會開這樣的玩笑，歡笑的同時眼角又閃過一絲明媚的憂傷，我慌忙說道：“對不起，我亂開玩笑，希望你不要介意。”
她搖了搖頭，語氣不像之前那般輕松歡快了轉(zhuǎn)而說道：“我聽同學說，你在廣東混得好，買了車又買了幾套房子，老家也新建了房子，怎么從來沒看到你帶過女朋友回家呢？”
這問題有些唐突，“那都是別人吹的，真混的好哪還要去廣東呢，早就解甲歸田，游山玩水了”我頓了一下又說道，“你干嘛關心這個問題呢？”
有一點紅暈在她臉上涌現(xiàn)，“關心你，有錯嗎？”
“在下受寵若驚。”
“我，單身很久了。”
我驚訝的看著她，“像你這樣美麗的女孩居然會單著，還有沒有王法？”
“哈哈，那你考慮我嗎？”她的眼睛澄澈中帶著憂傷，好像充滿了真誠，我忽然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。轉(zhuǎn)而問道：“你今天是不是不開心呀？”
她抿了抿嘴唇，“想起了一些不開心的事情？”
我關心說道：“如果你不介意的話，就說出來聽聽吧，興許我能幫上忙呢？”
她眼里的憂傷越來越濃了，那一刻我真正發(fā)現(xiàn)她離過去的那個少女已經(jīng)很遙遠了。
她停下腳步，立在河邊的欄桿旁，長呼出一口氣，“我讀大學的時候懷過那個男人的孩子。”
我的心仿佛被什么東西震驚了下，隨口說道，“你們不是談戀愛嗎，怎么會懷上孩子了？”
“你真傻，你以為像我們十來歲的時候，談戀愛手都不敢牽。”
“哦，”我懵懂的點點頭，“所以你們。。。”
“那時大家都二十歲了，大學里不少這樣的事情。”
當時我不知道為啥，問了一個很傻的問題：“是你主動的嗎？”
她的臉唰的紅了，“這樣的事情。。。哪有女生主動的？”
我腦海里尋思著她說這句話的邏輯，慌忙想找到一件事實來驗證，片刻意識到自己問錯話了，“不是，我是說有很多人談戀愛都是很純潔的，不對，我不是說你們不純潔，我該怎么說來的？哦，孩子呢？”
“流掉了。”
“流掉了？”
“去醫(yī)院做的。”
那刻我的心情很復雜，也從沒想過認識的人里會有人發(fā)生這樣的事情，朦朧之中好像是她殺了孩子，她是施暴者又是受害者，我應該同情憐憫她，可是我想不出說什么話來安慰她。
無關角色
我只是靜靜得陪她立在河岸，許久許久，沒有說一句話，沒有提供一個可以依靠的肩膀。夜色更深沉了，寒風更凜冽了。她側(cè)過頭，嘴角努力揚起一個微笑，“時候不早了，我們回去吧，今天打擾你了！”
我送她到小區(qū)門口，看著她失落的背影消失在拐角處，雪花一片片飛落，似乎要塵封我們青春所有的記憶。
后來我偶然聽說她一直沒結(jié)婚，原因是她沒有辦法再懷上孩子了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