竹外桃花三兩枝,春江水暖鴨先知。
蔞蒿滿地蘆芽短,正是河豚欲上時。
竹林外兩三枝桃花初放,水中嬉戲的鴨子最先察覺到初春江水的回暖。
河灘上長滿了蔞蒿,蘆葦也長出短短的新芽,而河豚此時正要逆流而上,從大?;赜蔚浇永飦砹恕?/p>

惠崇是個和尚,宋代畫家。這首詩是蘇軾題在惠崇所畫的《春江晚景》上的。惠崇原畫已失,這首詩有的版本題作《春江晚景》,現(xiàn)已無從考證。
畫以鮮明的形象,使人有具體的視覺感受,但它只能表現(xiàn)一個特定的畫面,有一定的局限性。而一首好詩,雖無可視的圖像,卻能用形象的語言,吸引讀者進入一個通過詩人獨特構(gòu)思而形成的美的意境,以彌補某些畫面所不能表現(xiàn)的東西。
這首題畫詩既保留了畫面的形象美,也發(fā)揮了詩的長處。詩人用他饒有風(fēng)味、虛實相間的筆墨,將原畫所描繪的春色展現(xiàn)得那樣令人神往。在根據(jù)畫面進行描寫的同時,蘇軾又有新的構(gòu)思,從而使得畫中的優(yōu)美形象更富有詩的感情和引人入勝的意境。
竹林外兩三枝桃花初放,鴨子在水中游戲,它們最先察覺了初春江水的回暖。河灘上已經(jīng)滿是蔞蒿,蘆筍也開始抽芽,而此時河豚正是上市的好時節(jié),可以在市場上銷售了。

好的題畫詩,既要扣合繪畫主題,又不能拘于畫面內(nèi)容,既要能再現(xiàn)畫境,同時又能跳出畫外,別開生面,離開繪畫而不失其獨立的藝術(shù)生命。蘇軾這首詩可以說做到了這一點。詩的前三句詠畫面景物,最后一句是由畫面景物引起的聯(lián)想。整首詩又如同詩人即景言情,當(dāng)下所得,意象妙會而自然。說前三句再現(xiàn)畫境,其實兩者也不全然等同。第二句中“水暖”(溫度)、“鴨先知”(知覺)云云,是不能直接畫出的。詩能描寫如畫,詩詠物性物理又過于畫。
這是因為繪畫屬于視覺藝術(shù),而詩是語言藝術(shù),有著表現(xiàn)上的絕對自由。最后一句進一步發(fā)揮聯(lián)想,在前三句客觀寫景的基礎(chǔ)上作出畫中景物所屬時令的判斷,從而增添了南方風(fēng)物之美的豐富感覺,這更是畫所不能的。有關(guān)河豚的應(yīng)時風(fēng)味,梅堯臣《范饒州坐中客語食河豚魚》一詩寫首:“春洲生荻芽,春岸飛楊花。河豚當(dāng)是時,貴不數(shù)魚蝦。”歐陽修《六一詩話》說:“河豚常出于春暮,群游水上,食柳絮而肥,南人多與荻芽為羹,云最美?!碧K軾的學(xué)生張耒在《明道雜志》中也記載長江一帶土人食河豚,“但用蔞蒿、荻筍(即蘆芽)、菘菜三物”烹煮,認為這三樣與河豚最適宜搭配。由此可見,蘇軾的聯(lián)想是有根有據(jù)的,也是自然而然的。詩意之妙,也有賴于此。

詩人先從身邊寫起:初春,大地復(fù)蘇,竹林已被新葉染成一片嫩綠,更引人注目的是桃樹上也已綻開了三兩枝早開的桃花,色彩鮮明,向人們報告春的信息。接著,詩人的視線由江邊轉(zhuǎn)到江中,那在岸邊期待了整整一個冬季的鴨群,早已按捺不住,搶著下水嬉戲了。
然后,詩人由江中寫到江岸,更細致地觀察描寫初春景象:由于得到了春江水的滋潤,滿地的蔞蒿長出新枝了,蘆芽兒吐尖了;這一切無不顯示了春天的活力,惹人憐愛。詩人進而聯(lián)想到,這正是河豚肥美上市的時節(jié),引人更廣闊地遐想。全詩洋溢著一股濃厚而清新的生活氣息。

蘇軾,(1037年1月8日-1101年8月24日)字子瞻、和仲,號鐵冠道人、東坡居士,世稱蘇東坡、蘇仙,漢族,眉州眉山(四川省眉山市)人,祖籍河北欒城,北宋著名文學(xué)家、書法家、畫家,歷史治水名人。蘇軾是北宋中期文壇領(lǐng)袖,在詩、詞、散文、書、畫等方面取得很高成就。文縱橫恣肆;詩題材廣闊,清新豪健,善用夸張比喻,獨具風(fēng)格,與黃庭堅并稱“蘇黃”;詞開豪放一派,與辛棄疾同是豪放派代表,并稱“蘇辛”;散文著述宏富,豪放自如,與歐陽修并稱“歐蘇”,為“唐宋八大家”之一。蘇軾善書,“宋四家”之一;擅長文人畫,尤擅墨竹、怪石、枯木等。與韓愈、柳宗元和歐陽修合稱“千古文章四大家”。作品有《東坡七集》《東坡易傳》《東坡樂府》《瀟湘竹石圖卷》《古木怪石圖卷》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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