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05年河北女公務員王麗(li)在領完離婚證的第二天一早,就敲響了前夫家的大門,要求復婚,這讓前夫完全摸不著頭腦,離婚也是她提的,而且態度特別堅決,現在自己有了女朋友,而且準備結婚,她卻想要復婚了。
王麗前后矛盾的做法都是因為她的兒子,因為就在領完結婚照的第二天,她十五歲的兒子告訴她,自己是個同性戀,兒子的“出柜”,讓她覺得是不是跟自己的離婚有關系,所以她又堅決要去與丈夫復婚,想要以此來挽救兒子的人生。
那么她成功復婚了嗎?而兒子的性取向會因為她這個母親的努力而發生改變嗎?
一、家暴離婚,兒子出柜
王麗是邯鄲的一名公務員,而丈夫同樣也是體制內的人,他們成婚十多年,而且有一個可愛的兒子,但是就在2005年的一天,周圍的人發現,她突然離婚了,在別人看來,這個三口之家是多少人艷羨的對象。
然而對于王麗來說,做出這樣一個決定卻是一種解脫,因為十多年的婚姻,其中的苦澀只有她自己知道,雖然兩人都是公務員,工資福利都不錯,但是婚后卻經常發生矛盾,而且丈夫的應酬也多,最讓她接受不了的還是他脾氣差,喜歡動手。
孩子小的時候,為了給他一個完整的家庭,王麗忍了下來,如今孩子15歲了,她覺得他已經能理解父母離婚這件事了,而且丈夫的家暴經常是當著孩子的面進行,她怕這樣的行為會對孩子的性格造成影響。
然而即便如此,這段離婚也沒有那么順利,還是拖了很久,一方面是不了解內情的親戚朋友的勸解,另一方面也有丈夫的保證和挽留,所以直到兩年后,兩個人才真的領了離婚證。
領完證的第二天,王麗把15歲的兒子叫到身邊,告訴他離婚這件事對于自己的意義,她說:
不管發生什么事,都一定要自立自強,我們沒有爸爸,也一定會生活得很好。
出乎王麗意料的是,兒子對于父母離婚這件事的接受程度比她想得還要高,而隨后他的一句話更是讓她徹底傻了眼,他說:
媽媽,我也想告訴你一件事,我是同性戀。
雖然兒子是帶著笑容告訴她的,但是她知道此刻兒子的心里一定是十分緊張和害怕的,而且他一定在觀察著自己的表情和態度,但王麗也在看著兒子,因為她怎么也沒有看出來,自己的兒子怎么會是同性戀呢?
她曾經在書本上讀到過,也在電影里看到過,但是她總覺得那是跟自己很遙遠的事情,但沒有想到,這件事卻發生在了自己最疼愛的兒子身上,對于有著傳統觀念的她來說,無異于是晴天霹靂了。
雖然十分震驚,但是王麗還是用盡量平靜的語氣來問兒子,怎么確認自己是同性戀的,因為直到現在她都不愿意相信這個事實。
而王麗平靜的語氣,也讓兒子的精神稍微放松了一點,他很肯定地對母親說:
媽媽,我上初中開始,別的男生開始談論女生了,說哪個女生性感,哪個女生漂亮,我一點興趣都沒有,但是看到操場上打球的男生,我會覺得很心動,會臉紅心跳,甚至會有一種性沖動。
面對兒子的話語,王麗盡量克制住自己的情緒,她對兒子說:
無論你是同性戀還是異性戀,媽媽都會一樣地愛你。
然而回到自己房間之后,她卻掩面哭泣,她無法接受兒子選擇這樣一條異樣的人生道路。
二、堅決復婚,挽救兒子
王麗躺在床上,從壓抑的婚姻中走出來,本來是讓她倍感輕松的一件事,但是現在因為兒子的“出柜”,她卻覺得壓力很大,她努力回想兒子的成長過程,卻發現早有跡象可尋。
兒子從小就很擅長手工活,折千紙鶴折得特別好,平時也是斯斯文文,安安靜靜的,不像別的男孩子成天打打鬧鬧,還有人開玩笑說:
你看你兒子,跟個小女孩一樣。
然而對此,王麗并沒有覺得有什么異常,雖然兒子的性格陰柔了一些,但是她覺得這樣的表現其實是“聽話懂事”,給自己本來就不幸的婚姻,減少了很多的麻煩,省了很多心。
既然兒子以前的蛛絲馬跡她沒有發現,那么現在她知道了,就要不顧一切地去改變他的未來,她在床上一直想到了凌晨四點,然后打通了前夫的電話。
對于剛剛領了離婚證的王麗,前夫的語氣很冷淡,問她這么晚打電話有什么事。
王麗卻“哇”的一聲哭了出來,關于兒子是同性戀這件事,她沒辦法跟任何人訴說,哪怕是自己的父母,所以她只能跟兒子的父親來談論這件事和解決的方法。
第二天,前夫來到家里,跟兒子進行了一番長談,也確定了他是同性戀這樣一個事實,而且他這樣的性取向可能很難改變。但是王麗沒有這么想,在她看來,兒子才15歲,他的思想觀念還沒有完全成熟,是完全有可能去糾正的。
所以她一直在努力尋找兒子發生轉變的原因,最終她認為,是因為自己和前夫的婚姻關系,導致了兒子發生這樣的轉變,所以只要他們在一起,給兒子一個完整的家庭,那么他也許就會改變。
面對王麗歇斯底里的要求,前夫當然不會同意,而王麗苦口婆心地跟他說:
這是我們兩個人的孩子,他才15歲,我無法想象他在以后的日子里,在別人異樣的眼光下,孤獨終老地活下去,這是我們兩個人的責任。
此后,王麗一次次地去丈夫的單位、家里找他,而她這樣的行為也被別人當成是瘋了,因為大家都知道是她堅決提出的離婚,現在卻又這樣死纏爛打,可是她是啞巴吃黃連,有口難言,她只能“不要臉”的去找前夫復婚。
而她這樣的行為更是遭到了丈夫現任女友的責罵,因為他們本來就快要結婚了,所以她很生氣:
你都已經離婚了,為什么還來搶我老公,你怎么這么不要臉???
對于周圍人的懷疑,對于前夫女友的責罵,對于前夫的冷漠態度,王麗只能忍耐,因為她要救自己的兒子,要讓他有一個完整健康的人生,所以她幾乎是低聲下氣地哀求丈夫:
只要你肯跟我復婚,只要你能陪著我一起救兒子,那么我什么都答應你,什么都聽你的。
經過半年的糾纏,前夫終于答應了王麗“荒唐”的請求,而他也提出了幾個要求。
三、謊言背后,敞開心扉
前夫雖然答應了跟王麗復婚的要求,但是他提出了幾個要求:
1、兒子是同性戀這件事,不能跟任何人透露,包括雙方父母,至親好友。
2、以后不能在任何場合談論跟同性戀有關的話題,讓它從兒子的生活里消失。
3、夫妻二人都不去查找跟同性戀有關的知識,讓這個話題從這個家消失。
父母復婚的事情并沒有讓兒子產生過多的疑問,或者他心里有想法,卻沒有說出來,而王麗也盡力營造著溫馨快樂的家庭氛圍,這一次,她跟丈夫之間幾乎沒有爭吵了。
不是丈夫的脾氣發生了改變,而是王麗跟哀求丈夫復婚時的態度一樣,她可以什么都不計較,只要能夠維持一個表面溫馨的家庭,能夠潛移默化影響兒子的選擇就行。
那幾年里的日子,王麗說:
我從一個自尊自強的女人,變成了一個沒有任何尊嚴可言的母親。
復婚三年后,兒子考上了外地一所大學,不同于其他要求孩子專注于學業,不要早戀的家長,王麗卻要兒子趕快找個女朋友,好好談戀愛,因為在她看來,當兒子開始找女朋友,開始考慮結婚的事情,就說明她這幾年的努力沒有白費了。
沒過多久,兒子告訴她一個好消息,說自己喜歡上了學生會主席,是個女生,他想追她,可是感覺自己配不上別人,王麗鼓勵他,讓他好好努力,但最終還是沒有追上。
后來又告訴她學校有人喜歡自己,但是女孩子長得不好看,而王麗覺得不好看也沒有關系,她覺得只要自己兒子喜歡女孩子就行,那么不管長相、品性還是家庭,她都可以接受。
看到自己的努力有了結果,而兒子也長期在外上學,所以王麗再次選擇了跟丈夫分手,他們兩個人復婚的目標也算是達成了,但是2011年春節,兒子的一條短信,卻又讓她的心揪了起來,兒子在短信里說:
媽媽,我不會回家了,你就當沒有我這個兒子吧。
兒子的一條短信,讓王麗連夜買了車票,趕到了他所在的大學,而在路上,她的心里隱約就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。
四、敞開心扉、柳暗花明
來到兒子的大學,王麗隱約知道兒子要跟她說什么,但是真的從他口中說出來后,她卻還是很震驚,兒子說:
媽媽,我根本沒有辦法改變的,我沒有跟任何女孩子談戀愛,之前都是騙你的,你就當沒有生過我這個兒子吧。
此后,兒子不再回家,也不要王麗給的生活費,他自己去打工掙錢,他以為這樣的方式,就能切斷跟母親的聯系,減少她受到的傷害。
然而回到家的王麗卻十分痛苦,她這么多年的努力都白費了,她給前夫打去電話,問他該怎么辦,結果他的話語更是讓她感到心寒,他說:
即使我們能夠接受他,社會也不會接受他,如果他改變不了,就讓他去死,去自生自滅好了。
這一次,王麗沒有再去哀求丈夫,但是她卻有了另一個“荒唐”的決定,給兒子找一個“同妻”。
所謂的“同妻”是指一些女性在不知情的情況下,成了同性戀的妻子,從而過上了表面上的正常的婚姻關系。
剛知道這個消息的王麗有些自私地想,如果兒子也可以偽裝,然后建立一段這樣的關系,那么他也能夠被社會認可,所以她加了一些“同妻”的群,想要了解一下她們的生活。
但是進群的時候,對方都會做一些調查,比如結婚多久了,怎么發現另一半是同性戀的,不知所以的王麗如實告訴她們,自己是一個同性戀的媽媽,但是她沒有想到自己的誠實,卻遭到了人生第一次的網絡暴力。
因為她的到來,所有人的怒氣似乎有了一個發泄口,電腦上不斷彈出惡毒的咒罵,讓王麗整個人都在顫抖,她們說:
都是你這種變態的媽媽,生出變態的兒子,同性戀都該死。
這一刻,王麗徹底打消了自己“荒唐”的想法,她沒辦法將另一個女人置于這樣的境地里,也沒有辦法給兒子找一段這樣的婚姻關系。
既然兒子沒辦法改變,她就要想辦法去改變自己,去接受這個事實,所以她打破曾經跟丈夫的協議,去主動了解這個群體,去參加一些“同性戀親友會”,也是在那里,她才知道有很多母親跟她一樣,而她也接觸到了除了自己兒子之外其他的同性戀孩子。
那個孩子16歲跟父母“出柜”,每年都買禮物回家,希望父母能夠接受他,能夠給他一個擁抱,但是家人卻總是把他的東西丟掉,總是對他責罵,王麗想,她跟兒子之間一定不能變成這樣。
經過了解之后,王麗徹底接受了兒子的一切,而她也能夠跟別人開玩笑,說起這件事情:
我兒子不可能找一個女孩子結婚了,如果哪一天,他找了一個喜歡的男孩子,然后我想給他們辦個婚禮,你會過來嗎?
朋友說,會過來的,他們的理解,讓王麗覺得越來越輕松,而她也向越來越多的人“出柜”,告訴他們關于兒子性取向的這件事,這個母親,當發現無法改變兒子走的路后,改為給兒子探路。
關于同性戀有這樣一句話,他(她)們不是喜歡同性,而是因為他(她)們喜歡的人正好是同性而已。
對于王麗以及很多同性戀的母親來說,她們不是生下了同性戀的孩子,而是她們生下的孩子正好是同性戀而已,這并不影響她們為了孩子所能付出的努力和愛,她們是普通的母親,她們的孩子也是普通的孩子。